圣雅各之路的简短小记-法国之路行走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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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4/24

昨天翻越整座庇里牛斯山,走了著名的Napoleon’s pass,只能很贫乏的说—

朝圣之路的艰难与辛苦远超过想像,但人的潜力也超乎自己的想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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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破仑的军队爬完山之后,怎能有力气打仗?⋯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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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/04/25

一。

昨晚的寝室有8个床位,聚集了印尼室友、巴西室友、加拿大室友、伦敦室友、美国室友,跟罗马尼亚室友。

巴西室友是一对新婚夫妇,走圣雅各之路当成渡蜜月(到底是跟彼此结婚还是跟神结婚啊天哪!⋯)

二。

罗马尼亚室友居然带了大天使麦可神谕卡一起旅行(当然,写着我看不懂的罗马尼亚文⋯),早上她装着护照现金信用卡的贴身包不见了,她说她很确定贴身包放在寝室床上。

我要她抽牌,抽到「离开这有害的环境」,最后在洗衣间找回了她的贴身包。

天使无所不在,还相当直白。

三。

人生路或朝圣路,都不是冥风刮骨洗尽一身罪孽的赎罪过程,整趟路比较像是 擦亮我们的记忆,让我们重新看见其中的连结:我们跟每个人、每件事都紧密的互动着。

我们永远都不孤单,如果觉得自己很孤单,一定是漏了什么地方没搞清楚⋯

四。

背包里的东西记得拿出来分享,不然会重到走不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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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4/27

今天是全新大挑战:

雷鸣、闪电、风雨、荒野跟朝圣之路的一天。

抵达美丽的小城镇时,天开了,希望这是明天的好预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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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4/27

走五天了,真不敢相信⋯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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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4/28

一。

昨天大雷雨,每个通过荒野的朝圣客都又潮溼又疲惫,晚上一躺进自己的睡袋立刻昏睡。

隔天早上大家逐渐移动去吃早餐,隔壁的英国人说:「我下铺的加拿大人打鼾跟大象一样,我昨晚好难睡⋯」

我惊讶的说:「我怎么都没听见?昨晚我睡超好的耶!」(我跟英国人是上铺邻居)

英国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,悠悠的说:「大概是因为你打鼾就像猪,不过比起象,猪可爱多了。」

果然,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,鼾声就要用鼾声对治,呵呵!

二。

英国人问我今天想走多远,我说:「呃,我裤裆里装着一整个命案现场,今天只想走22公里到Logrono就好。」

英国人呆了一下,然后大笑着说:「妳好好笑喔在伦敦大家才不敢这样讲话哈哈哈哈⋯」

欸你刚超直白的说我打鼾是猪耶(小小声)

图片就是事发现场。

三。

早上要离开Sansol的庇护所时,老板娘问我来自哪个国家,我说:

「台湾。」

结果她开心的说:「太好了!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台湾人啊!帮我插个新大头针在你的国家上!」

我们走去她的地图前面,她顺手就从西班牙上拔了一根针下来,说:「来!从这里拔!反正太多西班牙人了!」

最后还得到老板娘的拥抱做为赠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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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4/30

一。

4/28是完成第一周朝圣路的日子。我兴奋的跟同行的美国人说:「你知道吗?华人文化相信人死后第七天,灵魂会重返地球,探望他们思念的人,或试着完成他们未完的愿望。」

美国人回答我:「对!我想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这里的缘故!其实七天前我们就死在庇里牛斯山上的雪里,现在是灵魂在走路。」

这就是用英文介绍头七的过程。

二。

澳洲人在某个上坡路段背包滑落,就「嘿!」了一声把背包再甩上肩膀,我转头对他说:

「There’s no hey(干草堆).」

这梗@maxine最懂,同音冷笑话。

三。

早上离开庇护所之前,印尼人跟我说:

「你打呼超像交响曲的,一开始平缓,然后会逐步爬升,最后抵达高峰,然后逐渐减弱,我昨天一直憋笑,不想吵醒你啊!」(他一边说还一边有手势,超兴奋的!)

我诚恳的说:

「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我很吵,把我摇醒没关系,拜托不要切断我喉咙或用登山杖把我钉在床上。」

(Just wake me up instead of cut my throat or poke me by your pole, please.)

昨晚澳洲人用「别忘了打鼾喔!」来跟我道晚安;英国人和德国人在交换按摩脚的乳液时,指着我说「有什么擦了对打鼾有效的吗?分她一点⋯」

⋯⋯也是一种台湾能见度的提升吧!

四。

这几天集到德国室友、澳洲室友,在路上遇见来自赞比亚(还是尚比亚)的白人,以及来自阿拉斯加的太太。

比较有趣的是,有个丹麦老伯听见我来自台湾,跟我说:

「啊!前几天我在Pamplona遇见两个台湾男生,我们还一起吃午餐了。」

连丹麦人都遇见台湾人了,我还没遇见任何一个台湾人哩!(脸书是唯一的中文时间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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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5/01

今天总算又有机会替大家点蜡烛。

还有,请暂时不要寄信来问我问题。分享我会读得很开心(有wifi的话⋯),但我没法回答问题~

谢谢各位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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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5/02

清晨浓雾,抵达城市时已然晴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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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5/04

 

一。

由于我的单字量很少,于是英文交谈进入全新猜字阶段:

我看到教堂尖顶上有送子鸟,讲不出来,就会说:「那种鸟会送小宝宝到人的家里!」其他人就会接口「喔~送子鸟啊~」

然后类似的场景出现个不停,变成路上的新乐趣。

二。

走在朝圣路上,每个人的脚一定都受伤。第一个被我做灵气的是美国来的杰瑞米,然后是巴西的娜塔雅。

有一天丹麦的约翰问我:「听说你可以修好人的脚?」我说:「要修修看你的吗?」

于是进入了用灵气交朋友的新阶段。

三。

澳洲来的某人(忘了名字⋯)说:「灵气会让我变帅吗?」我认真的回答:「灵气是疗愈能量啊!⋯变帅可能没办法⋯」

我还没讲完,他就满足又惋惜的说:「没关系没关系,我了解⋯我已经帅成这样了,灵气派不上用场也很正常⋯」

我:「⋯⋯」

过了一下,他说:「你怎么不说话?需要我猜你想说的字吗?」

我:「你应该了解我此刻的沉默无关英文吧!!!」

四。

聊天时我说了一句:「He really pissed me off!」英国来的麦特忽然脸色一变,说:「谁教你这个?这是粗话,你怎么这样随便就讲出来?」

我说我好像是看电视学的,他说:「你实在是不要再讲这个字了。」

⋯⋯然后他教我更脏的脏话,还告诉我什么场合适合用他新教的字。

麦特不太相信教堂这回事,但当晚他说他要去望弥撒。我说:「你不是不信吗?」

他说:「我今天教一个台湾人讲太脏的话了,需要请天主原谅⋯」

五。

以上至少都是3天前的事了。朝圣路上,每个人会用自己的速度前进,大部份时间,我们都单独走在路上,然后看当晚会在庇护所遇到谁。

早上我跟丹麦来的约翰说:「你要我等你吗?还是你希望我先走?」约翰说:「我希望你先出发,我们在下一个城市见。」

我说:「下一个城市是哪里?」

他微笑起来,温暖的说:「我不知道,可是,就是下一个城市见。」

我们都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对方。

圣雅各之路也被称为「循星原野之路」,天上的银河对应着这条路。

或许一代又一代的朝圣客也像星星,前前后后的散落在各自应该在的位置上,变成地上的银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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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5/05

“You see what we made.”

-The theory of Everything.

今天完成了37公里,其中17公里是空无一物的田野。

真是太棒了!

照片是走完以后回头望完成的部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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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5/07

一。

离开Hontanas 前往Fromista的路上,遇见来自普罗旺斯的盖比。

没错,她就住在普罗旺斯,是普罗旺斯居民。

我说:「你知道吗?在台湾,普罗旺斯是高级旅游点耶!你住的地方对我们来说,是奢华旅程喔!」

她耸耸肩,回答我:「我没什么感觉啦!你知道的⋯毕竟我是当地居民了,感觉不太出来高级点在哪⋯」

⋯⋯是要逼死谁?

二。

昨晚有义大利队对西班牙队的足球比赛,欧洲的朝圣大叔们都相当关心赛事,晚餐时间死盯着电视不放。

义大利来的马克愈看比赛愈激动,愈喊愈大声,一直替义大利队加油,外加干谯西班牙队。

德国来的沃夫刚终于忍不住用很理智的脸和口吻说:「马克,你现在人在西班牙,记得吗?」

国情民情之不同,可见一斑。

今天住的庇护所是教堂改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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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5/08

里昂主座教堂,以及上班中的神父(告解受理中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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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05/10

一。

睡前,我都会先提醒前后邻居我会打鼾的事实,有一天早上起床,我问隔壁的曼彻斯特邻居赛门:”Did I snoring last night?”(我昨晚打鼾了吗?)

赛门温和的说:”No, Just heavy breath.”(没有,你只是呼吸比较大声。)

说得太好了!我不是打鼾!我只是呼吸比较大声!

二。

有时候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中想上厕所,真的连个遮蔽物都找不到,这时候除了撑到下一个城镇之外,别无他法。

然后前两天我真的就身陷这窘境⋯⋯刚开始还能跟曼彻斯特双人组的詹姆斯聊天(另一个就是赛门),后面我就直说我超需要厕所的,不能分心跟你聊了。

憋到头都痛了Orz

好不容易一个小时后城镇出现,我看见专做朝圣者生意的小店铺时,激动的拍了赛门的肩膀,脱口大喊:

「主耶稣啊!!」(Jesus Christ!!!)

从厕所出来以后,詹姆斯问我:「好多了吧?」(Much better?)

我说:「我刚在厕所里找到平静了,那间厕所就是我今天的主座教堂。」(I just find my inner peace in there. Today that toilet is my cathedral.)

特殊情况下,厕所比教堂更能让人平静,阿们!

图片不是事发现场,但差不多就是那样。

还有,我英文没讲得很好,是听我讲英文的人英文很好,可以猜出来我想讲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