寫作狀態小記

主圖是某一次在畫室畫圖,我偏著頭對著自己的畫發呆,現在我的寫作狀態差不多也是這樣。

最近的創造力就這樣,寫東西不成章。

小小的點子跟森林裡的蕈菇一樣,東一朵西一朵的長出來,散落一地。蕈菇之間有著看不見的菌絲,暗暗地傳遞著訊息,緊密的連結著彼此,但我看不見那些連結,無論如何,就是沒法把一切組合成一篇鳳頭豬腹豹尾的流量密碼美文。我以前會焦慮,會逼自己硬是寫成一篇好歹有鬚有尾的東西,現在只覺得挫敗,好在我也比以前更能跟自己的挫敗感待在一起。

可能是因為內在結構在都更吧?我曾經體驗過很長一段時間的「擁有的知識、世界觀、價值觀,都有了明確的脈絡和邊界,外在的一切可以很順的進入我的內在,被我理所當然的切割、歸類、理解、再表達」的內在狀態,現在回想起來,那就像是我用我有限的人類眼光和人類智商,格式化了這個世界,這個世界是精細的幾百萬畫素的風景,但是到我的腦袋裡,變成八位元一格一格的。

這一兩年就是個把八位元系統,慢慢的更新成高畫素的過程吧?原本僵固得讓我很有安全感的視野,逐步的瓦解然後更新,我開始看見了更接近事物本質的面貌,一切都變得更直觀,內在的洞見也變得更清晰。

我寫過很好的東西,有時候我也會想要重複之前的經驗,但是內在的大象就是會把我撞飛,我連想自己抄自己之前的作業也沒用(大約「大象轉完身就不會回頭」也有這個意味)。妙的是,教課和做個案的時候,倒是表達得很順暢。

就這樣吧!我知道自己內在持續在轉變,也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。有點子的時候,就寫下來,看過冰箱裡的保鮮盒嗎?每個盒子裡都裝了一撮一兩口的東西,一口就可以吃完的最棒的鮮奶油、一小塊昂貴的鵝肝醬、一撮最稀有的番紅花⋯⋯幾十個小盒子,沒一盒可以成為一道菜上桌,又捨不得就這樣扔掉——我的寫作文件匣,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冰箱。

彷彿我的內在不再是一棟緊密的、把所有空間利用到極致的商用旅館或者商辦大樓。我內在的一切更像是一個星系,每顆行星之間,距離都那麼遙遠。星系跟星系之間看似什麼都沒有,其實充滿了暗物質。

這些行星之間看似各自運轉,生態大不相同,但卻又隱約地被看不見的萬有引力牽引著,各自都被安置在最恰當的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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