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有一个朋友,他是北京人,他个工作位高权重,充满斗争,但是在尔虞我诈中,他还保有些纯真之心。有一次,我跟他聊天,他说前一阵子单位里人事变动,吹起大搬风,很多纷扰和不愉快,流言蜚语,各种中伤与暗箭,有回他觉得简直活不下去了,他心一横,就开了车往北方走。
他开了很长的时间,开到了内蒙古,秋天的草长过人。他躺在大草原上,看着天空,开始哭。哭了一下子,也没多少滴眼泪,因为他发现,天空好大,躺在这么高的草丛里,如果死了,应该也没人会发现他,世界原来是这样的,你以为你很重要,其实你只对你身边的人很重要。
我们,很渺小。
于是他回到北京,尽力的作个好人,对谁都尽量的秉持善意的对待,每回发生了过去感到会苦的事情,他就会想:『算了吧,好事让人家占去吧,至少确定有人是会开心的。』当然,这并不表示他会助纣为虐,而是在道德的判断下合理的让步与宽容。他说:『就这样,也没甚么感觉苦了,大家好像觉得我变成更好的人,我发现,吃苦常乐。』
……
多年前在北京,我认识一个西藏朋友,叫才让,他娶了个北京太太,开了一间小店,卖些西藏的小东西。有一天,我听说才让的店被抢了,我去看他,他的太太气呼呼的见人就骂抢匪没良心,直喊命苦,活不下去了,大家忙着安抚她。
我看见才让一个人坐在旁边,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,我过去问他:『你还好吗?损失严重吗?』他笑咪咪的回答我:『没关系,不严重,抢走的都是值钱的,重要的都没有抢走。』我听了,一阵晕眩,这是甚么意思?
对才让来说,从家乡带来的破经书、家人的照片,是最重要的,最珍贵的。至于值钱的,没关系,那只是值钱的而已。
原来,更多时候,『苦』是一种价值判断。」
--《i love yoga》vol.8-p.12-13